白日梦想家孤岛

-“他们生活在城市中,但他们却如同生活在孤岛。”-

欢迎光临 这里是白日梦想铺 我是铺主“孤岛”
合作请致信windenwork@163.com

WARNING

◑失踪人口回归产物

◑不喜左上 请勿打扰

◑涉及真实经历改编

以上☛




    远方人,我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,将要说给你听。我现在把这壶茶煮上,等茶香溢出来的时候,我的故事也就讲完啦,那么就请你安坐下,听我道一道吧。



       二十五年前,那个时候,还没有现在这样发达,人们都是靠写信寄信来跨越万山千海的。我的父亲是位聋子,他患有先天的听力障碍。他上学的时候,思想潮流也没有现在这么开明。他的同学们,十分瞧不起他,朝他扔作业本,吐口水,围在一起捉弄他。最后他们也没有道歉,是校长充满歉意地对我爷爷说:“对不起,我们无法很好地教导他,请您把他领回家去吧。



       爷爷没有说一个字,把爸爸带回了家,他们都没有质问命运的不公不允,他们还是背着灵魂回前走。爷爷带着爸爸,白天在地里忙农活,晚上挑着灯教爸爸读书。爸爸很聪敏,也很好学,渐渐地能跟上学校里的进度,爷爷就去讨要别人用过的破课本,这样的景况直持续到爸爸十七岁,爷爷教不下他了,他就自己自学。可是大家都知道,那个年代是不允许聋盲人参加高考的。爸爸就跟爷爷说,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收不收他这样的学生。爷爷给了爸爸一笔钱,爸爸坐着去往北方的列车,离开了那个小村子。



       或许是幸运,爸爸在北京找到了一所耸盲人学校,在那里,他学会了手语,认识了很多和他一样的人。学校是所慈善机构投资建设的,教他们读书学习,也教他们谋生的职业技能。他还认识了一个本地姑娘。她很美丽,是爸爸见过最像仙女的人,她不会说话,坐在那儿就像一座安详宁和的雕塑。她是我的妈妈。妈妈很喜欢这个南方来的小伙子,觉得他敦厚天真。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。所谓“喜给连理。”他们毕业后,爸爸去了一家工厂工作,而妈妈留在那所学校任教。他们婚后过得很幸福,既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,又有爱人常伴身侧。几年后,在这种幸福的笼罩下,我降生了。



       妈妈怀我时,大家都很担心。后来爸爸妈妈商讨,决定无论这个孩子健不健康,都要给这个孩子所有的爱。万幸,我生下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。



       我三岁时,与爸爸妈妈产生一个极大的矛盾。我更愿意用手语和他们交流而不是与其他孩子一起玩。他们跟我说,这样不行,你要和正常的孩子们在一起玩,那个晚上,他们商讨的结果是,把我送到姥姥姥爷那儿去,让我上普通人上的学校,禁止我学手语,避免我和他们见面交流,直到他们认为我的社交正常了,才开始重新和我见面,用写字和我交谈。



       我和别人一样读书、写字,参加高考,升入大学,选了自己喜欢、工作方便的专业就读。大二那年,学校组织我们参加志愿活动。分配给我的是帮助残疾人义卖。



       对我来说,这是很简单的活动。不到半个小时,我和同伴的商品很快就卖光了。辅导员让我们自己逛逛,她对我笑了笑,我们就分道扬镖了。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,漫无目的地走着。我抬头看了一眼,正好看到一个男孩子孤零零地站在一个摊位,过往的人毫不在意他的手足无措。



       他像一只乌龟缩在那个角落,很无助。然后我走了过去。



       他很可爱,笑起来很好看,有两颗尖尖的虎牙。但对当时的我来说,我只是想走过去。



       我拍拍他的肩膀,问他说:“你的同伴呢?”他惊得退了一步疑惑地看着我。我又重复了一遍他饱含歉意地看着我,指了指耳朵,又指了指他的嘴巴。意思是,他既听不到,也不能说话。我意会,用手机打字出来给他看。他写道:“我没有。”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他义卖活动的同伴。我提出为了方便交流加了他的好友。



       他看起来很高兴,我也是。加了好友后我们没有频繁地交流。偶然他看到了我空间里转发的小说,十分激动地问我:“你也喜欢这部小说吗?”我也很兴奋,回复他时甚至打错了字。从此我们打开了话匣子,经常聊些有的没的。而我认识到自己喜欢他,是在考完试的那个下午,考完就放了寒假,外地生回宿舍收行李。我回到自己的床上躺着,忽然听见室友叫我。我爬起来探头看她。她说:“你谈恋爱了吗?”我矢口否认。“但你的样子很像,从我们做完志愿活动回来。”我仔细想了想,我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至少在以前,我使用手机的频率没有那么高。或许是因为我觉得他很需要关怀。于是我又问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体验?”室友耸了耸肩,说大概是你很在意他,想和他在起。坚友说完后就拎着挎包走了。她走后,我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很久,天快黑了才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离开。我想,我喜欢他,喜欢他尖尖的虎牙,喜欢他像鹿一样的眼睛,喜欢他浅浅的梨涡和温柔的笑。



       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迷惘,我回到家,问了爸爸妈妈的意见。出乎意料地,他们并不反对我交这样一个朋友。妈妈说,喜欢是不被定义的,你喜欢他,就不应该被任何东西束缚限制,爸爸也说,你喜欢他,为什么不问问他喜不喜欢你呢?我想了想,还是觉得不应该这么莽撞地去打扰他。



       我们和其他好朋友一样,仍然一起吃饭、聊天,逛街。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几个月,我终于有勇气去问这个问题了。我约他在四月某个周六的下午见面,那天我选了最漂亮的裙子,特意精心打扮子番。提早了半个小时到那里等他,他到的很准时,真心夸赞了我今天很好看”。我只寒喧了几句,决定直奔主题“我喜欢你,你喜欢我吗?”我比划着学了很久的这句手语,急切地看着他。



        他倏得慌张起来,比划了一句很长的手语,语速很快,我只来得及看得清他的动作,接着他逃似得离开了。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。我记住了他比的那句手语,开始重新学习。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、折解学习,纠正,重复了一次又一次,还是很有耐心地继续,我太想知道他说了什么。可自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见过他,他也没再回过我的消息。直到五月,我明白了他那句话的意思。



       他说的是“我觉得你很好,我配不上你。我也喜欢你!”



       我一醒悟过来,就去拿手机找他,我颤颤巍巍地点开聊天框,编辑信息发出去。然后,我发现,我已经被他删了。我终于忍不佳了,眼泪大滴大滴地砸下来。我很想找他问一句为什么,但我忍住了。他自有他的理由,我回归了以前的生活,依然上课,学习,备考,有时出去玩,过得平平淡的,偶尔参加一些活动,每周做志愿。他好像渐渐地从我的世界蒸发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我不会去想他了。对我来说还有更主要的事去做。爸爸妈妈知道后,缄口不提,只是拍着我的背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去做的。再后来,大四实习接踵而至,毕业论文也摆在了我的面前,我一边兼顾学业与事业,一边又要竞争各种各样的机会,我几乎淡忘了他。



       造化弄人,我再次见到他,是在两年后,我和朋友在从前我和他常逛的街上,我远远地就看见了他,他和另一个女孩子,用手语很开心地聊着,他眼里有压抑不住的喜悦,我恍神片刻,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最后还是没有上前和他打招呼,没有去问他种种为什么,没有告诉他我其实还喜欢他,全都没有。我只是想着,他能遇到更好的人,能让他开心,就很不错。



       亲爱的旅人,我的故事讲完啦,请你喝过这盏茶,就离开吧。







番外



在我只有几岁的时候,发生了一件令我记忆犹深的事情,爸爸送我去学跳舞,彼时舞室里有一些成年人,用了台手机来拍摄视频。老师还没来,爸爸带着我在舞呈里耐心地等。成年人们跳完了遗忘了放在角落里的手机。个穿着橘色卫衣的人大喊”“是他偷了我的手机”!他们欺负我的爸爸听不到,对他拳打脚踢,一遍又一遍。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抓起角落宝的手机朝那个穿橘色卫衣的人丢去。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如此大声地喊出一句完整的句子:

“我的爸爸不是小偷!”

争吵辱骂声慢慢停息了,我不知道他们对爸爸造成了多大的伤害,我牵着爸爸的手就走出了野室,我想大抵他们也不愧疚。我不再跳舞了。

从此,我认为,那些会说话的高高的人,都是心地邪恶的怪物。






后记



      当“正常”一词被提出来时,就已经违反了它本身的存在目的。当这个词被用在人身上时,过分更甚。没有一部律法或一套规矩规定人怎样才算正常。当你在用你的眼睛、鼻子、耳朵、嘴巴时,有没有想过,失去了这些使用权利的人,需要被保护,因为他们并不能像你们一样很好的生活着。除了先天条件的差异,他们享有他们理应享有的一切权利。但事实相反。更残酷的是,这个社会忽略他们的合法权益,还要侮辱谩骂拳打脚踢。他们实际上承担的压力远大于他们需要承担的压力。恶意实在是太多了。聋哑人寻未帮助时的无人问津,立在盲道中的电线杆和乱停放的自行车,没有按钮的红绿灯,无厘头的讥讽,嘲笑因为他们听不见,不能说,强迫弱势人群乞讨,拐卖使社会关系恶化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我无法想象他们承受了多少恶意。或许,你愿意看看“见”,腾讯的公益游戏。当你真正成为盲人,你还会怨怪他们吗?我相信不会。向着光生长是每个人的权利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世界的盲者有很多,可惜大多数人并非眼盲,而是心盲。

评论

热度(6)